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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五章 皇上等不及了

    “今晚该我侍寝了,我有点儿慌。”史景仰躺着,望着永福殿的雕花房顶,眼神放空。

    自从进了宫,这身清白就任人宰割了。

    慌也没有用。

    所以杜仅言不慌,还要安抚史景,告诉她侍寝是好差事,夜班福利好,皇上闵简还有几分美色。

    “我好害怕,我害怕万一皇上看中我,跟我我要是怀了身孕,现在是九月,等到生下孩子,就是明年夏天,夏天热,坐月子不舒服,到时候一个月不让洗澡我得生蛆。”

    史景本来好好的在泡西瓜,接了封信就魔怔了。

    得看看那封信。

    信写得很长,足足有两页纸,是史景的爹史遇写来的。

    大概意思是说,早朝上皇上特意关照了我,送了我一支老参,说念及当年我的教导之恩,心中感慨,我说做人要有感恩之心,既然如此,就关照一下史景吧。闺女,如今宫中三分,皇上正值壮年,正是你施展手脚的好机会,你爹我就你一个女儿,你爹我也有年纪了,你娘也不可能再有生育了,你可一定要把握住机会啊。

    史景却是辗转反侧:“我爹也真是的,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,施恩怎么能图回报呢,逼皇上就范似的,你说是不是,杜仅言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“你快帮我看看,我穿哪件衣裳好看,配哪件首饰合适。”

    杜仅言

    史景你暴露挺快的。

    史景把衣裳从柜里拉出来,一件一件的挑选,然后端出一盒子首饰簪子,一样一样在脸上比,赤金簪子太俗气,宫里不兴这款式,红玉髓簪子太亮,万一闪着皇上的眼

    最后,史景挑了件雪花蓝串珍珠的广袖束腰裙,梳了高髻,插了一支水晶蓝粉彩的宝石簪子,穿戴好后,打开香粉,对着脸、脖子、咯吱窝一顿洒。

    真香甜啊,就像掉进了蜜罐子里。

    杜仅言笑她:“不用扑咯吱窝了吧,谁会闻那里。”

    “或许有人有这爱好。”

    “那够变态的。”杜仅言心想,比我这老变态都变态。

    田令月已经将西瓜切成了月牙儿,拿乌木盘子托了端上来。

    铜镜里的史景神采奕奕,水晶蓝粉彩的簪子熠熠生辉。

    “忙了好一会儿了,姐姐们吃点西瓜吧。”田令月给史景捡了块儿大的,圆圆的西瓜红红的瓜瓤,透着一股子甜味儿。

    这些日子总得田令月的照顾,有点不好意思。

    她出身不高,为人谨慎,在永福殿里总是干些任人驱使的活。

    哪怕杜仅言跟她说过几回,你如今是秀女了,不要妄自菲薄,她只是笑笑,说做这些累不着的,反正无宠,闲着也是闲着。

    因此,永福殿的人,没有哪个不喜欢田令月的。

    等高让开着凤鸾春恩车来永福殿的时候,史景已经跑了三趟茅房了。

    高让心里还纳闷,太后说让杜仅言侍寝,史景的爹史遇硬是给史景加了个塞儿。

    毕竟前阵子史遇骂皇上骂得最凶,皇上躲他还来不及,为了不再被史遇骂,也为了安抚安抚他,皇上决定出卖一回自己的色相,召唤史景到太和宫上夜班。

    皇上怀着万分悲愤的心情,差高让开着凤鸾春恩车接人,谁曾想,史景不中用啊。

    接连跑了茅房,头上的高髻也松了,小脸蜡黄,上气不接下气地扶着凤鸾春恩车:“高公公你来了,高公公你走开,哎哟我得去茅房。”

    高让抱着拂尘捏着鼻子,眼见一件广袖束腰裙从自己面前飘过来,又飘过来,像个鬼。

    真是懒人上轿屎尿多啊。

    这个史景。

    高让直摇头。

    天天蹦着喊着要侍寝的是她,一到侍寝的时候,掉链子的也是她。

    高让等了一会儿,眼见天色已经不早了,日头越坠越低,眼瞧着已经坠落到宫墙外去了,余光晚霞,满天的烟彩,由粉到红,再到灰,再到惨白,渐渐地人脸都朦胧了。

    杜仅言端了锦凳来给高让,另捧了香茶来奉上。

    高让刚打开茶盖,一阵风又吹过来,史景又从他眼前飘过去了。

    “史小主这是?”高让干脆把茶水放下。

    “让公公久等了。”杜仅言福了一福:“史景她”

    这拉肚子来得太猝不及防。

    杜仅言已经召唤了系统,想着给史景买点药服上。

    小电的屏幕亮了亮:“宿主,治疗腹泻的药暂时断货。请问要不要选择其它的药?”

    “其它的什么药?”

    “感冒灵。”

    杜仅言摇摇头,感冒灵不治腹泻。

    “系统里还有板蓝根。”

    “换一样。”

    “蚊不叮。”

    “你退下吧,小电。”

    “好的宿主,有事再召唤小电。”

    系统里买不到速效药,那只能叫太医了。

    杜仅言一面叫木瓜去太医院请太医,一面想办法稳住高让:“公公,永福殿新制的糕点不错,我去给公公端一盘来。”

    直到太医来了,才把史景按住。

    把了脉,开了药,说要喝上三天才能好,如今史景身子虚弱,需多喝汤水调养,不宜挪动,当然了,她腿软,也挪动不了。

    史景有一颗好强的心,扶着炕沿也要站起来,高让都看得目瞪口呆惊为天人:“史小主,你走路都打颤了,还要去太和宫哪?您可真够拼命的,万一再瘫床上皇上还要伺候您哪。”

    倒是这个理儿。

    “我。”史景说话都喘气,虽暗恨自己不争气可到手的肥肉也不能便宜了外人,有好事得想着自家姐妹方不算辜负,于是紧急叫来了杜仅言:“你上。”

    “上哪?”

    “上车。”

    “不这.我.”杜仅言有点尴尬。

    “你难道想把机会让给贵妃再让贵妃羞辱咱们?”

    倒也不想。

    “想想你那七品的爹,还能降职不能了。”

    不能了。

    “进宫是干什么来了?”

    “光宗耀祖。”

    “快上车。”史景推了杜仅言一把。

    稀里糊涂成了替补,又到了太和宫。

    本来想见皇上应该梳洗一番,可天色晚了,误了时辰是大罪,皇上就将就看吧,毕竟谁不认识谁呢,都是老熟人了。

    杜仅言一双绣栀子花的墨绿绣鞋,一件寻常的衫子,发间的簪子,也是史景临时从头上薅下来插她头上的。

    敷衍加随便。

    太和宫的宫灯一排一排亮起来。

    长长的回廊像拴了一串朦胧的星星。

    星光温柔,灯影温暖。

    皇上穿一件银白束腰宽袖细绢袍,系苍色织玉带,绢质柔软,玉带温润。乌黑如墨染的头发,用一支银冠松松束着,显得有些惬意。

    白雁乱飞秋似雪,清露生凉夜。

    窗外有些凉意了。

    二十二支黄蜡在烛台上闪动着淡黄色的荧光。

    许是点了二十二支黄蜡的缘故,太和宫里如同白昼。

    皇上歪在小几旁,手里捏着一颗棋子,面前的棋盘上,是还未下完的对局。

    一想到史景要来,皇上提前拿出了棋盘。

    心想着一夜太长,跟史景下下棋或许时间能快些。

    装备也都准备好了,二十二支黄蜡,足够下到天亮了。

    见太和宫的门帘动了一下,皇上头也未抬,只是捏着黑子轻轻放置在棋盘上:“这么快就接来了?”

    高让一脸黑线,平时这个时辰,八个秀女都接来了,今天已经耽误了不少时辰了,皇上竟还嫌早。

    “史景,来,跟朕下棋。”

    高让乖顺地走到皇上身后:“皇上,史小主没”

    “没什么?”

    “没接来,史小主拉肚子了。”

    “哇哈哈哈哈。”皇上棋子一扔,盘腿坐在榻上,窗户打开,吹一吹夜风,夜风真好,风里都是桂花的残香,九月的荷叶也枯了,池塘的水见长,偶尔有几声蛙鸣,伴着鲤鱼跃出出水,真是惬意的很哪。

    赶紧让高让把棋盘收起来,顺便让御膳房弄两个菜来吃吃,对了,酒也要倒上一壶,葡萄美酒夜光杯,喝了一杯再一杯。

    史老师,不是朕不召幸你女儿,实在是你女儿接不住这泼天的富贵啊。

    朕好容易鼓起勇气召唤她,她偏偏拉肚子。

    酒喝了两杯,渐渐有些红晕爬上了皇上的耳朵,如云雾朝霞一样的颜色渐渐晕染了皇上的鬓发,他眸子里的神彩闪亮又清澈。

    高让躬身倒了杯酒,有些欲言又止。

    “说吧。”闵简一饮而尽,这心情,不用夹菜都能喝饱。

    “皇上,秀女还在外头等着哪。”

    “不是说她拉肚子了吗?怎么,拉肚子也要硬来?”皇上莫名有些紧张,侧着耳朵听门外的动静。

    “不是史小主,是杜小主。”

    “杜仅言来了?”皇上有些摸不着头脑:“不是没召唤她吗?她来做什么?自告奋勇?”

    “史小主不能来侍寝,觉得过意不去,于是推荐了她的好姐妹杜仅言来伺候皇上。”

    皇上眉头一皱。

    什么叫史景不能来侍寝,推荐了她的好姐妹。

    自己这个皇帝是什么商品吗?可以让这些女人推来让去。

    再说自己又不是什么老色批,史景不能侍寝,这一夜皇上自己睡就好了,毕竟自己还有高让的嘛,不至于没个女人就睡不着,怎么还把杜仅言给编排来了。

    高让怕皇上生气,赶紧跪下:“奴才没有禀告皇上就私自做了决定,都是奴才不好,奴才知道错了,奴才现在就把杜秀女送回永福殿去,不能扰了皇上的清静。”

    皇上又倒了一杯酒。

    高让却站着未动。

    “不是说去送吗?怎么站着不动。”

    “奴才突然想起来一件事。”

    “说。”

    “奴才想到,今晚跟以往不同了。奴才听敬事房管事的人说,从今晚起到皇上顺利诞下皇嗣,这些敬事房的奴才,要每两人一班,轮流到皇上太和宫里伺候,顺带的,带一个教引老嬷嬷,三人是标配。”

    敬事房隶属内务府,并不是由朝廷官员管理的,而是由太监掌管。

    敬事房独立于二十四衙门之外,宫廷之中的太监和宫女皆由敬事房管理,他们有权利对这些下人直接进行赏罚。

    除此之外,敬事房还需要对皇帝的内帷之事进行登记在册,所以关于皇帝子嗣的问题,除了太后、朝廷官员之外,敬事房也是非常关心的。

    平时到点儿给皇上呈绿头牌的就是敬事房的人。

    皇上有些纳闷:“晚上太和宫有太监宫女伺候,敬事房的人来伺候什么?”

    看来皇上还蒙在鼓里。

    “皇上,敬事房的人是来监督的。”

    “嗯?”

    “太后交代过了,以后每晚两个敬事房太监配一个教引嬷嬷,三个人一组,来皇上的太和宫,记录并指导皇上的”

    “什么?”

    “来记录并指导皇上的内帷事宜。”

    内帷事宜,那不是房事?

    太后让人来旁听?

    好家伙。

    该说太后变态,还是这帮敬事房的人变态?

    内帷之事是私密的事,也是能旁听的?别说是宫中了,便是民间也没有这么变态的事吧,谁睡觉还需要旁人在一边指挥着给意见的?皇上晚上若是不卖力气这帮人岂不是要给差评?

    受不了,就受不了。

    这还让人怎么发挥?

    高让知道皇上委屈,可太后下的懿旨谁敢不从呢?在太后那,皇上都得毕恭毕敬。

    皇上也不能从容淡定了,太后直接派下来了督查组啊。

    皇上沉默了五秒,表示无声的抗议。

    抗议也不管用。

    高让作为皇上的贴身跟班,不得不提醒他注意分寸:“皇上,敬事房的人等了有一会儿了,等太久了毕竟不好给太后交代,该开始了。”

    该开始了。

    谁还有心情开始。

    看着窗外迫不及待拿着本本的那三个货,皇上就一肚子的无奈。

    可皇上不就寝,那伙人就无法给太后交差,太后那边还等着呢。

    “传杜仅言进来侍寝。”皇上一副生无可恋。

    高让咳嗽了两声。

    皇上不明所以。

    “皇上,咱们得——”高让咧咧嘴,做出个微笑的表情来,试图告诉皇上,您得假装的高兴点,如今是点秀女侍寝,是传宗接代的好事,皇上你千万不要弄得跟被人侮辱了一样垂头丧气的,不然敬事房的这伙人要记档的啊。

    皇上只得装作老色批的样子,夹着嗓子对着高让的耳朵嘹亮地喊道:“高让——传杜仅言进来侍寝,立马,马上,朕——等不及了。”

    蟹蟹宝贝们的陪伴。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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