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 分家

    晨曦弥散,朝阳晒在脸上麻麻痒痒。

    江扶鸢最先醒来,睁眼对着稻草盖起的屋顶发呆。

    方才她刚醒时候愣了十几秒才想起来她已不在宗门内,没有仆从来唤她洗漱用早膳。

    旁边软乎乎的热源动了动,柯明松费劲眨巴着迷蒙的双眼。

    什么时辰了……他该起来去山上看看还有没有野菜……不然弟弟又要饿肚子了……

    可是好舒服……他好久没有这么舒服地睡一觉了……

    看他爱困的小模样,江扶鸢忍不住呼噜一把他睡到乱翘的呆毛。

    “睏就多睡会,你又不用起来做早课。”

    她这一声温柔低语,反而让柯明松一个激灵,立刻直挺挺坐了起来。

    !!!

    他怎么在这个女人身边睡了整晚?!

    薄木板在他猛然起身中发出令人牙酸的“咯吱”声。

    被吵醒的柯明柏小手揉着眼睛爬起来:“哥哥……天亮了吗?”

    见两个崽崽都醒了,江扶鸢干脆起身下床,抻开睡出的褶皱,从衣服包里挑了块还算柔软的料子放水盆里绞干。

    水是小胖今早去打的,特地选的清晨无人用过的第一波山泉,清凉干净。

    打完水它还颠颠求江扶鸢夸奖一番才美滋滋回屋外守着。

    不由分说替两个崽崽擦了脸,又让两人下床漱口后,她才就着剩下的水给自己略作梳洗。

    收拾完毕,她又抱起小崽子往外走。

    她算看出来了,大崽子依然对她很有戒心,想拿捏住大娃,二娃就是最佳法宝。

    “阿娘,我们干什么去呀?”柯明柏仰着小脸好奇问道,他还从来没有这么一大早就和阿娘出过门。

    江扶鸢扬起唇角,露出温柔的笑容:“当然是吃早膳去呀。”

    柯家院子里此刻正如临大敌。

    柯陈氏特地天不亮就起床,早早地做好早饭,催着柯老头和儿子快点起来吃饭。

    昨天发生的事情给她留下深深的阴影,她可没忘记二儿媳临走时那句明天会再来。

    早点做饭早点吃,就算那个疯婆娘真的来了,他们家饭都吃完了,看那疯婆娘还能怎么办。

    做好常吃的炊饼米粥后,她犹豫了一下,还是嗑了两个蛋蒸了蛋羹,表面再撒上一些肉沫。

    万一……

    柯老头和柯老三在柯陈氏的催促下,急忙慌起床,裤腰带都只系了一半。

    一个被棒槌砸天灵盖,一个被莫名其妙捆在猪圈,他俩心理阴影也不小。

    三人刚上桌坐下,催命一样的声音如约而至。

    “开饭啦?那我们来得正好呀。”

    江扶鸢好像回到自己家一样,径直走向饭桌。

    柯陈氏心头一跳,枯树皮的一样的脸皮抽搐着,她强压下恐惧的情绪,凶狠道:“你怎么又来了!”

    江扶鸢眉头一挑:“婆母,我没记错的话,我相公也姓柯吧?咱们可是一家人呀,我不回家吃饭,我上哪儿吃去?”

    柯陈氏握着筷子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,嘴巴依然尖利:“谁跟你是一家!咱们,咱们今天就分家!”

    说着她目不斜视往左边去摸柯老头的手,想让他也表表态。

    一摸,只有空空板凳。

    扭头一看,柯老头不知何时已经跑到屋檐下,和柯老三抱在一起瑟瑟发抖。

    “没用的老东西!”柯陈氏低声咒骂,双腿也忍不住后退,离江扶鸢远一点,再远一点。

    江扶鸢才不管她说的什么,把两个崽崽往板凳上一放,抓起筷子就开始塞炊饼。

    顺带挑剔下菜色:“肉沫蛋羹勉强吧,下次多放点肉,这么点大娃二娃塞牙缝都不够。”

    柯陈氏气得眼前一黑:“你!”

    不敢直接发难,她只能狠狠掐了一把柯老头:“昨晚不是说好了今天让村长来分家的吗!你倒是快去呀!”

    柯老头两股颤颤,竟是一步也迈不动。

    最后还是柯老三沿着院墙贴边跑出院子,去请来柯家村的村长。

    村长来时,江扶鸢三人刚好喝完最后一口米粥。

    见到村长,柯陈氏仿佛又有了胆子,指着江扶鸢的鼻子哭诉:“村长啊,你快看看这个疯婆娘,她要杀了我家人呀,她就是个灾星,是个活阎王啊!”

    村长看看一把鼻涕一把泪柯陈氏,又看看低眉仔细给小继子擦嘴的江扶鸢。

    这哪是什么灾星活阎王,眉目温婉,说是水月观音更可信些。

    “行了!”皱眉打断柯陈氏的干嚎,村长拧眉道:“你家老三说你们要分家,我才来断决,不是来听你胡搅蛮缠的!”

    柯陈氏苛待原配儿孙的事情他早有耳闻,只是人家的家务事他不好直接插手,所以这么多年来只能看着,却帮不上什么忙。

    挨了村长一句训,柯陈氏这才止了假哭干嚎,恨恨地瞪着江扶鸢和两个崽说:“对,我们要分家,她嫁到我家既不能干活,又要吃我家粮,我要把她分出去!”

    村长眉头皱成川字。

    村里人都知道柯家老二去当兵了,二房就剩下孤儿寡母三人,这柯穆氏一看就不是个能干庄稼活的,带着两个垂髫小儿,真分出去不是要饿死?

    他顿了顿,声音轻了三个度,询问江扶鸢的意见:“你们呢?想分家吗?”

    江扶鸢低头做柔顺状:“可以的,全听婆母做主,不过我相公不在场,如何分家但凭村长断决。”

    蹭饭个一两天不成问题,天天蹭,羊毛也会被薅秃,倒不如分家。

    听她这么温顺可欺,村长反而越发不忍。

    沉吟片刻,他对柯老头说:“按照村里规矩,分家除了分人口,还要分家财,你家有三亩水田,三房儿子应该平分,如今明松明柏在二房名下,那么水田应该分给二房两亩……”

    “什么!我不同意!”一听家里田产还要分给江扶鸢,柯陈氏像被拔了毛的鸡,抻着脖子尖声抗议。

    “凭什么给她两亩田!她会使妖法!是个妖女!她昨天还把我们打伤了!我没让她赔钱就不错了,还要给她田产?做梦!”

    村长脸色黑如墨汁,他办事向来公道,在村里颇有威望,今天竟然被柯陈氏反驳了决断。

    “你还分不分家!”村长一声大喝压得柯老头浑身一抖。

    柯老头赶紧拉了拉柯陈氏的衣袖,示意她不要再惹村长生气,以后他们家还要在柯家村住呢。

    此时江扶鸢柔柔说道:“村长,我带着两个孩子也侍弄不了庄稼,两亩水田给我也是浪费,倒不如折成现钱……”

    条理清晰,逻辑分明,哪有什么疯婆娘的模样。

    村长未曾见过穆辞盏对鬼发疯的模样,只道是人言可畏,活生生将一个进退有度的娘子胡诌成疯癫妇人。

    他赞赏点头道:“柯二娘子此言有理,那就折算成现银,按一年收成三两一亩,换成六两白银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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