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8章 不讨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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岳老夫人的尾七，岳王后特意请旨回了娘家。
一应祭祀之仪后，岳家婆媳陪同王后走进后花园。
岳王后的意思，要寻两件老夫人的遗物，带进宫中做个念想。
孙樱儿去岳老夫人的屋，本打算叫上卫湘君，不想福慧郡主死死抓着她，就是不放手。
卫湘君哭笑不得。衡山书院那位不怒自威，教人不敢直视的天之骄女，却对自己婆婆怵得要死，简直就是老鼠见猫，不然也不会躲去了郡主府。
虽差点丢了性命，岳老夫人今日精神头倒不错，从岳王后进府，一直陪在左右，姑嫂二人也亲昵得很。
可有些事情，大家心照不宣。
清醒那日，岳夫人便发下了话，免了福慧郡主晨昏定省。若郡主有什么事，叫人吩咐便是。
也就是说，什么婆媳和睦，岳夫人自己不想装了，也用不着福慧郡主装。
婆媳俩僵到这种程度，岳王后都看不下去。她今日过来，也是要做和事佬。
吩咐闲杂人等出去，岳王后请岳夫人坐了，开口道：“嫂子身子好了，我才放心。”
“谢娘娘关心，到我这岁数，也就活一天是一天，我如今孤苦一人，别无所念，只盼无咎在外平平安安，别像他父亲……”
岳夫人顿住，用帕子抹起了泪。
这是明摆着不将福慧郡主当作媳妇了。
岳王后笑着打起马虎眼，“无咎不在身边，嫂嫂不是还有媳妇吗？福慧是我养大，她若敢不孝顺，我帮你教训！”
岳夫人无动于衷，头都没抬一下。
“多得嫂嫂教养得好，无咎如今已能独当一面，少不得日后为您添上诰封。等他日得胜而归，让无咎他们给您生几个，到时候儿孙绕膝，想来嫂嫂的福气，只有教别人艳羡的份了。”
岳王后只得换个说法。
这一次，岳夫人长长叹息一声，脸上现出三个字——不指望。
话到这里，便说不下去了。
“湘君好几日没来了吧，还不给夫人请个脉？”
孙樱儿从里头走了出来。
“不必！”
岳夫人立马拒了，全不在乎别人是否尴尬。
卫湘君知道，作为岳夫人眼中福慧郡主的亲信，她如今也是个不讨喜的。
那晚之后，卫湘君再要进岳大将军府，便被拒之门外。
自然是岳夫人下的令。
这一个多月，外头瞧着安宁，其实出了不少事。
岳夫人刚能出门，就进宫见了岳王后，直接请旨，要让福慧郡主与岳无咎合离。
不只岳王后，连国主都听愣住了。
按岳夫人的理由，福慧郡主性情刁蛮，不知体贴。身为岳家少夫人，不肯在府里待着，倒常回自己府邸。更有甚者，福慧郡主还当着下人的面，当众顶撞婆母，她才一时想不开，走上绝路。
岳王后当然没有点头。
婚姻之事，向来劝合不劝离。
况且，和离这事，从没听说，由当婆婆的提出来。
岳王后百般劝解，还请史夫人从中说合，可人家反正不听。
“郡主今日既肯过来，也是全了她对老夫人的敬意，妾身感激不已。”
岳夫人忽地站起身，走到福慧郡主面前，竟摆出要见礼的架势。
虽身份上有差别，可岳夫人到底是长辈，她这么做，有点成心跟人撇清的意思。
卫湘君眼疾手快，上去扶住岳夫人。
这一礼要是行下去，福慧郡主不敬婆母的名声就坐定了。
“我本是岳家人，又是晚辈，夫人之言，媳妇实不敢受。”
福慧郡主突然来了个双膝跪地，“这些日子，福慧也反省过了，自是粗心了些，称不上周到。若有错漏之处，夫人骂我便是，可别……将我赶走！”
这边福慧郡主哭哭唧唧，总算没落下风。
也是临来之前，卫湘君为她分析过形势。
男人都讲能屈能伸，女子也未必不能如此。若她想后头与岳无咎长长久久，此时就只能息事宁人。
“嫂嫂，以我之见，有什么事，还是等无咎回来再说。”
岳王后按住自己疼得要命的太阳穴，“到底他和福慧才是夫妻，咱们总不能不问一声，便拆了他们吧！”
“我便知娘娘不肯答应。”
岳夫人转回头，凄惨地一笑，“妾身已然想好，明儿便去广隆寺出家。他日无咎回来，请娘娘转告，便到那处寻我！”
这一招以退为进，让岳王后一时没话了。
“夫人不必如此，大不了我去出……”
福慧郡主的话还没说完，便被卫湘君从后面捂住了嘴。
说了多少遍，这位还是想什么，就说什么。
岳王后冲卫湘君递来一记眼色，转头对岳夫人笑道：“好端端的，嫂嫂做什么呀！如今无咎不在，您可是归我管着的。哪天真想去广隆寺了，我陪着嫂嫂过去住几日，至于出家，咱们不开这玩笑。”
“还请娘娘成全！”
岳夫人跪到了岳王后面前，一拜到底。
她再不想忍了。
当初宫里的人来议婚事，岳夫人便不乐意。
她家无咎本就出身世家，注定前程似锦，根本不用不着谁锦上添花。
就算娶王族之女，福慧郡主也不是上上人选。
前太子遗孤，没有兄弟姐妹，还跟长宁宫府沾了些干系……
岳夫人看不出她能给岳无咎带来什么好处。
那会儿府中的事是老夫人做主，岳夫人的话不中用，不悦只能闷在心里。
然而自打两人说亲，岳大将军府便没有安生过。
先是无咎的父亲走了，接着便是老夫人……
前些日子，邢夫人偷偷拿着福慧郡主的八字找一位高人去算，岳夫人这才明白过来，谁是罪魁祸首。
宫内府当初问帖，硬说福慧郡主与岳无咎是千载难逢的姻缘，竟是骗人的。
如今岳无咎正在战场上，岳夫人就这一个儿子，如何让那克父克夫之人给害了！
“夫人，我做错了什么？”
福慧郡主委屈地问了出来。
岳夫人抬头，瞧向福慧郡主的眼神里只有冰冷，“郡主贵重，岳氏实在高攀不起！”
“嫂嫂……”
岳王后说到一半，却又顿住。
虽心疼福慧郡主，可面前这位又是自己嫂子，她站哪头都是偏的。
“岳夫人应当不知，那位被赶出衡阳的邢夫人去了广隆寺。”
卫湘君冷不丁出了声。
岳夫人明显一惊。
卫湘君扶着福慧郡主到旁边坐了，刻意地闭了嘴。
岳夫人到底没忍住，“你……此话何意？”
“夫人上回中了砒霜之毒，小女有女官之衔，也算朝廷命官，又涉及岳大将军府，自不敢隐瞒不报。”
卫湘君看向岳夫人，“刑部拿着小女找到的包砒霜的纸。一家、一家药铺去找，倒是功夫不负有心人，寻到了砒霜的出处。长话短说，那买家在广隆寺被逮个正着。”
“你们对邢夫人做什么了？”
岳夫人不出意外地露了破绽。
一屋子的人都瞧向岳夫人，连福慧郡主也抬起了头。
“娘娘，小女冒昧，这事不能再瞒了。”
卫湘君冲着岳王后俯了俯身。
岳王后不愿把事儿闹大，吩咐过卫湘君和孙樱儿，回头她找机会同岳夫人说。
可瞧着意思，岳王后到这会儿还说不出口。
“岳夫人放心，邢夫人在刑部毫发无伤。”
孙樱儿这时道：“只是她肆意妄为，居然唆使夫人……”
后面的话，孙樱儿瞧见岳王后眼神，到底没说下去。
岳夫人不只是耳朵根子软，更是个糊涂的。
被她收留的邢夫人不知省事，嘴还不怂，喜欢在仆人跟前装腔作势，自是不招人待见。就连福慧郡主，也对她颇为嫌弃。
可偏偏岳夫人将这弟媳当成宝，什么话都跟她说，包括对媳妇的种种不满。
于是有人便起了歪念。
“邢夫人认了，所谓福慧郡主八字有煞，乃是她花了银子，找个江湖术士编的，就为了让岳夫人下定决心，赶走郡主。还有，岳夫人服毒这事，也是邢夫人出的主意，本意是做个样子吓人，回头让夫人有赶人的理由，没想到差点闹出人命。”
卫湘君竹筒倒豆子，全说了出来。
邢夫人的动机也可笑，竟觉得没了福慧郡主，她便可挟制住岳夫人，在这府里横着走了。
而这婆媳二人之间的芥蒂，被邢夫人一搅和，成了化了脓的疮，必须挤出来，或许才能消解。
“夫人就这么恨我？”
福慧郡主冷不丁吼了出来。
岳夫人到底心虚，被吓得一哆嗦。
“你若是讨厌我，当初别答应我进门啊！”
福慧郡主说话间，眼圈便红了，“拿命来栽赃陷害，就为逼我和无咎一拍两散，你可什么都干得出来啊！教你失望了，本郡主既嫁进岳大将军府，除非我自己想走，谁都不能赶！”
眼见着福慧郡主往外走，卫湘君忙追了出去。
“跟着我做什么？”
后花园的半月门外，福慧郡主头也不回地问。
“怕郡主想不开。”
“我有什么想不开的。”
福慧郡主猛地转身，“卫湘君，你好大胆，什么事都瞒着我！”
“知道又有何用？”
卫湘君停住脚步，“郡主向来按不住性子，说不定得知真相，便跑去跟岳夫人对质，后头把人气到哪儿，便坐实郡主不贤德。有些话，只能别人代你说。言尽于此，听不听得懂由你！”
愣了好一会，福慧郡主上前一步，抱住了卫湘君，“我就知道，只有你们对我是真心的。”
卫湘君也不躲，任由福慧郡主哭了许久。
这一世，总要让福慧郡主做个好人。
“我想好了，一定要去武胜关。这头发生的事，我得亲自同无咎说。”
福慧郡主用手背抹了把泪，“你陪我一块，给我当军师！”
卫湘君想都没想，直接摇头，“对不住，我去不了。”
“你！”
福慧郡主眼又瞪了起来，“你也不是好的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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岳王后笑着打起马虎眼，“无咎不在身边，嫂嫂不是还有媳妇吗？福慧是我养大，她若敢不孝顺，我帮你教训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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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必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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卫湘君知道，作为岳夫人眼中福慧郡主的亲信，她如今也是个不讨喜的。
那晚之后，卫湘君再要进岳大将军府，便被拒之门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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岳王后不愿把事儿闹大，吩咐过卫湘君和孙樱儿，回头她找机会同岳夫人说。
可瞧着意思，岳王后到这会儿还说不出口。
“岳夫人放心，邢夫人在刑部毫发无伤。”
孙樱儿这时道：“只是她肆意妄为，居然唆使夫人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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岳夫人到底心虚，被吓得一哆嗦。
“你若是讨厌我，当初别答应我进门啊！”
福慧郡主说话间，眼圈便红了，“拿命来栽赃陷害，就为逼我和无咎一拍两散，你可什么都干得出来啊！教你失望了，本郡主既嫁进岳大将军府，除非我自己想走，谁都不能赶！”
眼见着福慧郡主往外走，卫湘君忙追了出去。
“跟着我做什么？”
后花园的半月门外，福慧郡主头也不回地问。
“怕郡主想不开。”
“我有什么想不开的。”
福慧郡主猛地转身，“卫湘君，你好大胆，什么事都瞒着我！”
“知道又有何用？”
卫湘君停住脚步，“郡主向来按不住性子，说不定得知真相，便跑去跟岳夫人对质，后头把人气到哪儿，便坐实郡主不贤德。有些话，只能别人代你说。言尽于此，听不听得懂由你！”
愣了好一会，福慧郡主上前一步，抱住了卫湘君，“我就知道，只有你们对我是真心的。”
卫湘君也不躲，任由福慧郡主哭了许久。
这一世，总要让福慧郡主做个好人。
“我想好了，一定要去武胜关。这头发生的事，我得亲自同无咎说。”
福慧郡主用手背抹了把泪，“你陪我一块，给我当军师！”
卫湘君想都没想，直接摇头，“对不住，我去不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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