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2章 心有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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虽说瞧不上这位，可打狗也要看主人。卫湘君此时此刻，真不能得罪岳无咎的爱妾。
显然没想到卫湘君如此给面子，楚姑娘眼睛闪了闪。
“姑娘，那个女人要杀我！”
外头又在大呼小叫。
卫湘君打开药箱，笑着叹了口气，“武胜关民风淳朴，倒是没那么多规矩。若在衡阳，便是我们汉乡侯府那种小门小户，下人敢大呼小叫，当时就打死了。楚姑娘如今是这儿的主母，规矩总是要立一些。”
卫湘君忍到这会儿，还是忍不住阴阳了几句。
楚姑娘讪讪，“我这让她下去！”
“徐夫人误会了。”
岳无咎开了口，“我娘子如今在衡阳，规矩得要她回来再立。”
顿了片刻，卫湘君呵呵两声，“当初郡主不是说过成人之美吗？我瞧着楚姑娘温柔娴静，称得上佳偶。对了，楚姑娘可读过书？”
楚姑娘脸色不太好看，低头道：“小女出生乡下，并不认得字。”
“可惜了。”
卫湘君和颜悦色地道：“楚姑娘得空还是得学一学，日后回到京城，难免要有些应酬。便比如进宫见王后娘娘，总要应对几句。”
“徐夫人多话了！”
岳无咎脸沉了下来。
他已经猜到，以卫湘君的脾气，还有她与福慧郡主的交情，遇到楚月兰，不可能有什么好话。
本来岳无咎都想好，只要卫湘君到武胜关，便让楚月兰避开。没想到卫湘君提前了一天过来，也是让人措手不及。
外头又闹了起来。
“我这就让春花回后院去！”
楚姑娘神色不免局促。
“楚姑娘稍等！”
卫湘君想了想道：“我有一事，得问一问春花姑娘。”
既然岳无咎对楚姑娘的宠，并没有卫湘君以为的，要将人捧上天。那个叫春花的小丫鬟，就得吃苦头。
向来不记仇的卫湘君，打算立马报仇了。
岳无咎不明所以，索性跟着卫湘君走了出来。
径直走到春花面前，卫湘君弯下腰问道，“你说我要杀你，我确实百口莫辩。”
春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，“别以为你是那什么郡主的人，我们姑娘才不怕你们！”
卫湘君刻意转过头，看了楚姑娘一眼，忽地话题一转，“春花姑娘，瞧着你这项圈不错。”
春花翻了个白眼，从地上爬起，站到楚姑娘身后。
“这项圈哪儿来的？”
“是……我们姑娘赏的！”
楚姑娘没有吱声，算是默认了。
“真好看。没想到这边的金匠手艺这么好。楚姑娘可否领我过去？我也想打一个。”
“我不记得了。”
“楚姑娘记不记得，如意锁的阴面刻了什么字？”
“徐夫人此话何意？”
楚姑娘终于觉出了不对。
“上面是‘宝庆楼’三个字，这家铺子，我打小就爱去。”
岳无咎脸又沉了几分。
明显迟疑了片刻，楚姑娘道：“确实是宝庆楼。”
“能打这么好的，楚姑娘应当是常客。你上回去衡阳的宝庆楼是几时？”
楚姑娘：“……”
卫湘君忽地拊手笑道：“常福，将我那箱笼搬这儿来了。”
常福一个人扛起两只箱笼，放到了卫湘君脚边。
“你又想干什么？这都是我们姑娘的东西。”
春花咬牙切齿地道。
卫湘君不理她，伸手打开小的箱笼，问了句，“方才楚姑娘说不识字，这些书是你的？”
“徐夫人到底想说什么？”
楚姑娘眼神已经开始飘了。
卫湘君冲着这位一笑，“金项圈是我打小就戴着的。除了它，还有楚姑娘耳朵上的，头发上的，就连你身上披的……狐皮大氅，都好眼熟啊！”
楚姑娘急了，“你胡说！”
“侯府出来的东西，不巧都有标记，要不要我指给你看？”
“你血口喷人！”
春花冲着卫湘君便过来了。
常福见状，伸手便将人挡住。
楚姑娘还不想认，“大氅是仆人送到我屋，我并不知出处，以为是将军赏的。今日我便还你！”
说着，楚姑娘一扯脖子上的绳带，将大氅掀到地上。
卫湘君依旧淡定，“楚姑娘不知出处的还有不少，能否让人都送回来？倒不是我小气，舍不得这点子东西，实是长辈们所赠，不敢轻忽。”
岳无咎眉头拧紧，“哪个仆人这么不懂规矩。”
四下站着的，都不敢吱声。
倒是常福来了句，“这箱笼上的锁扣，不知道被谁砸了。”
“我……”
楚姑娘委屈到，眼泪潸然而下。
霍娘子到底上前，“回将军，徐夫人原先住的那间屋，管事吩咐过，谁都不许动她东西。我们并不敢碰。”
岳无咎不说话了，院子里也鸦雀无声。
“早就嘱咐过你，这府里的东西不能乱碰！”
楚姑娘冷不丁指着春花，“总学不会规矩，我不能留你了！”
卫湘君心里鄙夷。
这种品性，教人想不出她会舍命救岳无咎。
“月兰，别赶我呀！大不了错我都担着！”
春花吓得直嚷嚷。
岳无咎甩甩手臂，掉头进了屋。
一个时辰之后，常福走进书房，“大姑娘，那些首饰都收回来了。您要不要清点一下？”
“不用了，我信楚姑娘人品。”
刚为岳无咎施过针的卫湘君，正在霍娘子端来的铜盆前净手。
按照卫湘君的吩咐，岳无咎躺在旁边榻上，正闭目养神。
“大姑娘恨屋及乌，又何必假模假式为楚月兰说好话。”
岳无咎突然说了一句。
“我可真没怀疑她，不过是恶仆害人。”
卫湘君笑着解释。
常福忙回，“那个春花已被赶出去了。没见过这样的女孩儿，嘴里听不到一句实话。”
岳无咎咳了一声，常福吓得闭住了嘴。
卫湘君索性坐到书案边，又重新开起了方子。
岳无咎看来是睡不着了，“我夫人从前是福慧，以后也是。”
“这方子还要变，常福抓的时候小心些。”
卫湘君想了想，“罢了，一会咱们一块走，我跟你去平杨镇，找一间得用的药铺。”
“卫大姑娘不是心胸宽阔之人，偏忍到这会儿，一定有事求本将军。”
卫湘君一抬头。
果然还是岳无咎，瞧出名堂了。
“今日妾身过来，是想求岳将军一件事，没想到还没开口，就惹了您不快。”
卫湘君叹气，“真是后悔死了！”
“……说！”
常福正吹着药方上未干涸的墨迹，这会儿也看向卫湘君。
“常福，领着几位到外头等一时。”
卫湘君笑道。
“都出去！”
这会儿书房里没了别人，卫湘君站在书案一侧，小声问道：“将军，能否放我夫君去一趟梁国？”
她思前想后，还是希望徐启能还一个愿。
徐启这几日心情不振，没事儿就跑到矿寨的半山腰，朝着梁国的方向，一坐就是大半天。
卫湘君能理解他心情，她当初重生回来，没有见到自己母亲，心中遗憾始终挥之不去。
“徐夫人这笑话，说得不错！”
“好吧，就当我什么都没说！”
卫湘君早猜到了，徐启绝对不会答应。
在岳无咎心里，徐启是足以成为他对手的，若是将人放回去，哪天徐启真的带兵打过来，不知道最后谁赢谁输。
可她就想试一下。
既是无望，卫湘君也不强求，收好药箱，准备出去了。
此刻没了所求，自然也不用再顾忌。
卫湘君瞧着岳无咎，发自内心地道：“我知道岳将军心里还有郡主。其实您也明白，只要放下对那位楚姑娘的执念，想要挽回郡主，并非难如登天。”
“她……”
“我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便是楚月兰。”
这么严重吗？
卫湘君只觉得夸张得很。
岳无咎便是报恩，也不至于要拿自己夫妻离散当代价。
“当日我受重伤，又遭敌兵围困，奄奄一息之时，身边只有楚月兰。”
岳无咎陷入了回忆，“她为了给我找口吃的，自己跑了出去，却没想到遇到敌兵。为了不暴露我行踪，她就在离我不远的山沟里，被几个男人……欺负了。”
卫湘君愣了愣。
“我当时只能远远地看着。从没有觉得自己这般无能，可我没法过去救她……”
岳无咎望向许卫湘君，“我留她在身边，不只因为愧疚，更是要时时提醒自己。我活着便要保护蓟北每一个百姓，免他们再受凌辱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
卫湘君无奈。
有些事确实无解了。
“你想让我放了徐启，若被发现，我便是杀头之罪。”
“将军不用提这事了。他回梁国，说不定也是死路一条。”
“徐启这人吧，聪明是真聪明，可有时候蠢得可笑。堂堂男子连自个儿是哪国人都分不清。都以为他醉心名利，结果人家一门心思沉溺于儿女情长。”
“人各有志。”
“我可以放他出去，但必须得一个保证。万一徐启不回，万一他反戈一击，你应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。”
保证……
“妾身愿为人质，成吗？”
卫湘君看向岳无咎，“他日徐启敢带兵进犯武胜关。岳将军可将我绑到城头之上。吓住徐启，我还是有这本事的。”
四目相对，岳无咎哼了一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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显然没想到卫湘君如此给面子，楚姑娘眼睛闪了闪。
“姑娘，那个女人要杀我！”
外头又在大呼小叫。
卫湘君打开药箱，笑着叹了口气，“武胜关民风淳朴，倒是没那么多规矩。若在衡阳，便是我们汉乡侯府那种小门小户，下人敢大呼小叫，当时就打死了。楚姑娘如今是这儿的主母，规矩总是要立一些。”
卫湘君忍到这会儿，还是忍不住阴阳了几句。
楚姑娘讪讪，“我这让她下去！”
“徐夫人误会了。”
岳无咎开了口，“我娘子如今在衡阳，规矩得要她回来再立。”
顿了片刻，卫湘君呵呵两声，“当初郡主不是说过成人之美吗？我瞧着楚姑娘温柔娴静，称得上佳偶。对了，楚姑娘可读过书？”
楚姑娘脸色不太好看，低头道：“小女出生乡下，并不认得字。”
“可惜了。”
卫湘君和颜悦色地道：“楚姑娘得空还是得学一学，日后回到京城，难免要有些应酬。便比如进宫见王后娘娘，总要应对几句。”
“徐夫人多话了！”
岳无咎脸沉了下来。
他已经猜到，以卫湘君的脾气，还有她与福慧郡主的交情，遇到楚月兰，不可能有什么好话。
本来岳无咎都想好，只要卫湘君到武胜关，便让楚月兰避开。没想到卫湘君提前了一天过来，也是让人措手不及。
外头又闹了起来。
“我这就让春花回后院去！”
楚姑娘神色不免局促。
“楚姑娘稍等！”
卫湘君想了想道：“我有一事，得问一问春花姑娘。”
既然岳无咎对楚姑娘的宠，并没有卫湘君以为的，要将人捧上天。那个叫春花的小丫鬟，就得吃苦头。
向来不记仇的卫湘君，打算立马报仇了。
岳无咎不明所以，索性跟着卫湘君走了出来。
径直走到春花面前，卫湘君弯下腰问道，“你说我要杀你，我确实百口莫辩。”
春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，“别以为你是那什么郡主的人，我们姑娘才不怕你们！”
卫湘君刻意转过头，看了楚姑娘一眼，忽地话题一转，“春花姑娘，瞧着你这项圈不错。”
春花翻了个白眼，从地上爬起，站到楚姑娘身后。
“这项圈哪儿来的？”
“是……我们姑娘赏的！”
楚姑娘没有吱声，算是默认了。
“真好看。没想到这边的金匠手艺这么好。楚姑娘可否领我过去？我也想打一个。”
“我不记得了。”
“楚姑娘记不记得，如意锁的阴面刻了什么字？”
“徐夫人此话何意？”
楚姑娘终于觉出了不对。
“上面是‘宝庆楼’三个字，这家铺子，我打小就爱去。”
岳无咎脸又沉了几分。
明显迟疑了片刻，楚姑娘道：“确实是宝庆楼。”
“能打这么好的，楚姑娘应当是常客。你上回去衡阳的宝庆楼是几时？”
楚姑娘：“……”
卫湘君忽地拊手笑道：“常福，将我那箱笼搬这儿来了。”
常福一个人扛起两只箱笼，放到了卫湘君脚边。
“你又想干什么？这都是我们姑娘的东西。”
春花咬牙切齿地道。
卫湘君不理她，伸手打开小的箱笼，问了句，“方才楚姑娘说不识字，这些书是你的？”
“徐夫人到底想说什么？”
楚姑娘眼神已经开始飘了。
卫湘君冲着这位一笑，“金项圈是我打小就戴着的。除了它，还有楚姑娘耳朵上的，头发上的，就连你身上披的……狐皮大氅，都好眼熟啊！”
楚姑娘急了，“你胡说！”
“侯府出来的东西，不巧都有标记，要不要我指给你看？”
“你血口喷人！”
春花冲着卫湘君便过来了。
常福见状，伸手便将人挡住。
楚姑娘还不想认，“大氅是仆人送到我屋，我并不知出处，以为是将军赏的。今日我便还你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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卫湘君依旧淡定，“楚姑娘不知出处的还有不少，能否让人都送回来？倒不是我小气，舍不得这点子东西，实是长辈们所赠，不敢轻忽。”
岳无咎眉头拧紧，“哪个仆人这么不懂规矩。”
四下站着的，都不敢吱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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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……”
楚姑娘委屈到，眼泪潸然而下。
霍娘子到底上前，“回将军，徐夫人原先住的那间屋，管事吩咐过，谁都不许动她东西。我们并不敢碰。”
岳无咎不说话了，院子里也鸦雀无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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卫湘君心里鄙夷。
这种品性，教人想不出她会舍命救岳无咎。
“月兰，别赶我呀！大不了错我都担着！”
春花吓得直嚷嚷。
岳无咎甩甩手臂，掉头进了屋。
一个时辰之后，常福走进书房，“大姑娘，那些首饰都收回来了。您要不要清点一下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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岳无咎突然说了一句。
“我可真没怀疑她，不过是恶仆害人。”
卫湘君笑着解释。
常福忙回，“那个春花已被赶出去了。没见过这样的女孩儿，嘴里听不到一句实话。”
岳无咎咳了一声，常福吓得闭住了嘴。
卫湘君索性坐到书案边，又重新开起了方子。
岳无咎看来是睡不着了，“我夫人从前是福慧，以后也是。”
“这方子还要变，常福抓的时候小心些。”
卫湘君想了想，“罢了，一会咱们一块走，我跟你去平杨镇，找一间得用的药铺。”
“卫大姑娘不是心胸宽阔之人，偏忍到这会儿，一定有事求本将军。”
卫湘君一抬头。
果然还是岳无咎，瞧出名堂了。
“今日妾身过来，是想求岳将军一件事，没想到还没开口，就惹了您不快。”
卫湘君叹气，“真是后悔死了！”
“……说！”
常福正吹着药方上未干涸的墨迹，这会儿也看向卫湘君。
“常福，领着几位到外头等一时。”
卫湘君笑道。
“都出去！”
这会儿书房里没了别人，卫湘君站在书案一侧，小声问道：“将军，能否放我夫君去一趟梁国？”
她思前想后，还是希望徐启能还一个愿。
徐启这几日心情不振，没事儿就跑到矿寨的半山腰，朝着梁国的方向，一坐就是大半天。
卫湘君能理解他心情，她当初重生回来，没有见到自己母亲，心中遗憾始终挥之不去。
“徐夫人这笑话，说得不错！”
“好吧，就当我什么都没说！”
卫湘君早猜到了，徐启绝对不会答应。
在岳无咎心里，徐启是足以成为他对手的，若是将人放回去，哪天徐启真的带兵打过来，不知道最后谁赢谁输。
可她就想试一下。
既是无望，卫湘君也不强求，收好药箱，准备出去了。
此刻没了所求，自然也不用再顾忌。
卫湘君瞧着岳无咎，发自内心地道：“我知道岳将军心里还有郡主。其实您也明白，只要放下对那位楚姑娘的执念，想要挽回郡主，并非难如登天。”
“她……”
“我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便是楚月兰。”
这么严重吗？
卫湘君只觉得夸张得很。
岳无咎便是报恩，也不至于要拿自己夫妻离散当代价。
“当日我受重伤，又遭敌兵围困，奄奄一息之时，身边只有楚月兰。”
岳无咎陷入了回忆，“她为了给我找口吃的，自己跑了出去，却没想到遇到敌兵。为了不暴露我行踪，她就在离我不远的山沟里，被几个男人……欺负了。”
卫湘君愣了愣。
“我当时只能远远地看着。从没有觉得自己这般无能，可我没法过去救她……”
岳无咎望向许卫湘君，“我留她在身边，不只因为愧疚，更是要时时提醒自己。我活着便要保护蓟北每一个百姓，免他们再受凌辱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
卫湘君无奈。
有些事确实无解了。
“你想让我放了徐启，若被发现，我便是杀头之罪。”
“将军不用提这事了。他回梁国，说不定也是死路一条。”
“徐启这人吧，聪明是真聪明，可有时候蠢得可笑。堂堂男子连自个儿是哪国人都分不清。都以为他醉心名利，结果人家一门心思沉溺于儿女情长。”
“人各有志。”
“我可以放他出去，但必须得一个保证。万一徐启不回，万一他反戈一击，你应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。”
保证……
“妾身愿为人质，成吗？”
卫湘君看向岳无咎，“他日徐启敢带兵进犯武胜关。岳将军可将我绑到城头之上。吓住徐启，我还是有这本事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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