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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3章 懒夫君

    这一趟武胜关之行,卫湘君忍了半天的气,一无所获。

    虽是碰了一鼻子灰,她还是同常福一块来了平杨镇,亲自到药铺,为岳无咎抓了药。

    别人不知,卫湘君却明白,岳无咎的生死之难近在眼前。不然她不会特意交代常福,抓药的时候要便衣出行,去同一家药铺别连续超过两回,更不要和伙计太多寒暄。

    岳无咎的头风症,也就是活血化瘀,疏风散寒。卫湘君开的方子,用的都是些常见药材。

    军医那儿什么药没有,而且大多还是正修堂送来的。

    可没搞清楚意图投毒之人是否藏身军营之前,一切都需小心谨慎。

    日过午时,卫湘君、常福和老魁坐进了怀远客栈。

    “这些日子辛苦了你。”

    卫湘君亲自为常福斟了一杯茶,“咱们以茶代酒,便当谢了。”

    他们坐在一楼西头的窗边,常福不知看到了什么,一个劲地往外伸头。

    还是老魁提醒,常福才回过神,坐正了身子,双手端起茶盏,“替大姑娘办事,我心里最乐意!哪有什么辛苦。再说了,这是为将军办事。”

    看着这小子笑得憨憨,卫湘君想起了自家师弟,还有这两个孩子小时候的样子。

    一转眼,他们都长大成人了。常福如今是岳无咎身边亲信,阿寿也要当正修堂的小东家了。

    “大姑娘想家了?”

    常福忽地道:“你要是走了,五哥又得一个人。”

    这便是卫湘君左右为难的地方。

    衡阳那边,有那么多让她牵挂的人。

    她离开衡阳前,郑夫人已经同她说好,不日便和郑乔生一块儿前往荆阳。如今卫湘君也不知他们有没有成行。

    自家那位脑子算不上好用的爹,无论萧夫人怎么劝,他也不懂何为及时抽身,

    可这儿有徐启,她正在流放中的丈夫。

    纠结藏在心里,卫湘君冲着常福笑道:“是想家,回头你五哥要惹到我,我立马就走!”

    常福忽地站起,又看向外面,“我过去瞧瞧!”

    没等卫湘君回过神,常福二话不说,已经走了出去。

    还是老魁指向了外面,卫湘君才看到,常福朝着对面那座青楼走过去。

    常福自然不会进那种风月之地,此刻他坐到街边一处卖麻绳的小摊边,随手接过小贩递来的绳结,在那左扯扯,右拉拉。

    酒菜还没上桌,常福跑去买麻绳?

    卫湘君纳闷地朝那小贩多瞧了几眼,蓦地想起,好像岳无咎在这边安排了手下。

    常福拎着一捆麻绳回来,顺手塞给老魁,随后一脸兴奋地道:“大姑娘,有个好消息!”

    常福看着有一张大人的脸,可多数时候,行为举止还像个孩子。

    此刻他一屁股坐到卫湘君旁边,挨近了道:“大家伙等到这会儿,总算没有白忙一场。”

    “又看到买砒霜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是。”

    常福摇摇头,“这两日,我一个哥哥的鞋坏了。”

    卫湘君哭笑不得地看向常福。

    这话实在教人听不明白。

    “昨儿他进了这条街前头一间鞋铺,遇到有人在跟掌柜说,岳家军要从他那儿采买马靴。”

    又是打着岳家军的旗号?

    “那人给的价极高,要的也多。掌柜高兴坏了,当时塞了五两银子当谢仪。”

    卫湘君愣住。

    平杨镇的人这么容易上当?

    “那人也是打着邢通的旗号。”

    “你是说……”

    卫湘君都激动了起来。

    常福用力点了点头,“邢通管过粮草,平杨镇做生意的,多少听过这个名字。”

    卫湘君立马催道:“抓住那人,说不定就找到邢通了!”

    常福指了指对面青楼,“那人拿着五两银子便进去了,到这会儿没出来,想来是个醉生梦死的货色。有兄弟已经把那儿围住了。”

    看着常福胸有成竹的样子,卫湘君松了口气,随即又提醒道:“这事儿必须谨慎,还是先问出个端倪,再走下一步。绝不能贸然带回军营,万一惊动他们在那儿的同伙,到时候狗急跳墙,来个铤而走险,也是防不胜防。”

    常福开始还在乐。等卫湘君说完,他的笑容已经敛住,应该是听进去了。

    “成了,我和大叔吃完就回了。你忙去吧!”

    卫湘君说着,将一碗热腾腾的汤饼,放到常福面前。

    卫湘君回到矿寨,便忙着里里外外地收拾。

    虽是破窝棚,如今也是她和徐启的家。

    忙到了快天黑,徐启还没回来。

    卫湘君心里有些关键,往前面山腰望了半天。

    这会儿活计都该结束了,指不定徐启又找了个没人的地方,独自思乡去了。

    出门之前,她还在想着,要给徐启带一个好消息。

    结果其实不出意外,她的请求,岳无咎凭什么为徐启,去冒杀头的风险。

    卫湘君一回来就忙到现在,也是想排遣心中的怅然。

    管事带着人巡查,经过这儿民,冲卫湘君打了声招呼,“徐夫人,如何在这儿站着?”

    “外头风凉,出来透一口气。”

    卫湘君也不想说太多。

    管事却来了兴致,上前同卫湘君道:“您是大富大贵之人,却肯留在矿寨吃苦,这等贤德,可是徐老五的福气。”

    “你过奖了。”

    卫湘君又往山腰那儿看了一眼,“哪来什么富贵?我就是囚犯之妻,嫁鸡随鸡,嫁狗随狗。只盼他坏运气赶紧散了,能早点离开这鬼地方。矿寨的人活得可真苦!”

    “可不是苦吗?”

    管事伸着油光光的脸,“但凡有些办法,我也不搁这儿当差,挣不到银子,还要被人在后头戳脊梁骨。”

    这边正聊着,徐启远远走过来,“我估摸快要下雨了,只怕不会小。到时候让大家伙歇两天,别等矿塌了,不知又得多少人死在下面。”

    卫湘君知道,徐启这不是估摸,是这矿寨快要出事了。

    “徐五爷提醒得好。不过这事儿不归我管,回头我到县里,同几位大人禀报。”

    等管事走远了,徐启骂了一句,“这就是只老狐狸,还问什么大人,这差使是他当县官的姐夫给的,就为了油水足。你瞧他养得油光水滑,自是赚了个盆满钵满。等着瞧吧,回头死了人,他拍拍屁股,换别处挣去了!”

    卫湘君瞧了瞧徐启。

    当年在须陀山,徐启是绝不管周遭的事。倒是如今,多了几分悲天悯人。

    卫湘君问,“后面打算怎么办?”

    “真要下雨,能拦回几个,就拦几个。”

    徐启淡淡地道:“话说,良言劝不回该死的鬼。”

    “成,我同你一块拦!”

    徐启哼了哼,上下瞧瞧卫湘君,“这一出门,就跟撒欢儿似的,还记得回来?”

    “我早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卫湘君瞪起了眼,“你当我回来,就跟你一样,天天躺着?这家里家外都是我在收拾,不然你这窝棚早成了猪笼。”

    说徐启天天躺着,自然是夸张。不过他确实有些打不起精神。

    “又没谁请你来我这儿。”

    徐启怼回一句,便朝屋里走,口中还念叨着,“快做些吃食,我从白天饿到这会儿,滴米未进。”

    “我在灶台上给你温着的饽饽呢?”

    卫湘君一惊,徐启这是……饿了一天?

    走进老魁前几日刚帮她搭好的灶房,卫湘君掀开了锅盖。

    果然,里头的吃食还整整齐齐在那儿码着。

    卫湘君方才心情不好,有些懒得做饭,不然早发现不对了。

    “你也不和我说一声。”

    窝棚里的人还在抱怨。

    卫湘君要被气吐血了,“你就算没长耳朵,也不会不长手吧?自个儿过来看一眼,能累到你?我怎么摊上你这么个懒到没骨头的!日后我还能靠谁!”

    这种争执,如今在两人之间常有,也不是真埋怨对方,斗几句嘴,借此消愁。

    “摊上就摊上了,后悔也来不及。”

    卫湘君倒不说了,赶紧钻进灶房,重新将灶点上,又切了一块从平杨镇带回来的牛肉,便要给窝棚里的大爷送去。

    刚走出灶房,卫湘君迎面碰上了老魁。

    自打福慧郡主走后,她身边也就剩下一个老魁了。

    这位平常闷不吱声,却帮上了大忙。他不只帮卫湘君垒了灶房,还将窝棚漏风漏雨的顶也修好。要不是卫湘君拦着,老魁差点拆了窝棚,要给徐启盖一处配得上他身份的宅院。

    “大叔吃了没?”

    卫湘君问道。

    徐启这地方小,也没地儿让老魁容身。卫湘君为他在管事家的后院租了一间小屋,吃喝也是管事一并包了。

    说来,比他们这窝棚好了不少。

    那屋据说是管事待客用的。反正有银子能使鬼推磨,管事可是乐意得很。

    老魁在军营时,便是徐启部下。他对徐启的出身倒没芥蒂,一见面就高兴到眼圈都红了。

    “常福那头……”

    卫湘君突然想起来,“那些人抓到了?”

    方才将卫湘君送回矿寨,老魁便说要去平杨镇,看看常福他们的事儿办得如何。

    “人在我那儿。”

    卫湘君哦了一声,看来真没白忙。

    直到快进屋了,她才突然反应过来,“你是说,邢通被抓到这儿来了?”

    “不是邢通,是那个骗走鞋铺掌柜五两银子的。”

    老魁抓抓头,朝着窝棚瞟了一眼,“以前咱们武胜关抓到俘虏,都是徐将军亲自审问。就算铁齿钢牙,也能被他撬开。大家伙一合计,这回还得是他。再说,大姑娘刚才提醒得对,要想找出在军营里头安插的细作,咱们还真不能打草惊蛇,倒是我这儿最合适。”

    卫湘君也是无语,她只说不要将人带回军营,谁想到那几位想来这儿了。

    徐启一个囚犯,哪有审别人的资格?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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